极客小撰 | 面对川普的反科学政策，科学家们走上了街头
在川普总统第二任期开始后的几周内，他的政府迅速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冻结国家基础科学资助者的拨款，暂停联邦资助和研究付款，删除网站上的气候相关参考内容，限制公众获取关键健康、环境和气候数据及分析工具的访问，并解雇了联邦官僚系统中的工人——包括许多科学研究者和环境监管者。
这个月，数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团结一致，反对特朗普政府推行的反科学政策。
上周三月七日是全球首次统一的抵抗行动，在美国华盛顿特区以及至少32个美国城市和全球其他城市将举行“为科学站出来”（Stand Up For Science）的游行和示威活动。
3月3日，数百名抗议者聚集在美国马里兰州银泉市的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总部外，抗议特朗普政府的大规模解雇行为。图片来源：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
“现在是捍卫科学的最重要时刻，”宾夕法尼亚大学科学、可持续与媒体中心主任、气候科学家迈克尔·曼恩（Michael Mann）表示。
3月7日周二，唐纳德·川普威胁要切断允许所谓“非法抗议”的学校和大学的联邦资金，并威胁要逮捕“闹事者”。
曼恩在电子邮件中表示：“这是经典的法西斯主义伎俩，将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贴上‘非法’的标签。”他指出：“反科学和极权主义有着黑暗的历史，它们是同一枚法西斯硬币的两面。想想希特勒对‘犹太科学’的蔑视，或者斯大林的苏联‘李森科主义’（Lysenkoism）。历史将会以同样的眼光看待川普普和他的同伙马斯克。”
意识到威胁日益增长的一群国际科学家在三月初举行了计划中的首次在线研讨会，讨论如何在日益增长的极权主义浪潮影响下，发展并保护科学。这将包括建立新的安全通信网络和数据及研究的安全存储库（毕竟联邦政府网站在大量删除带有“气候变化”、“环境正义”等词组的网页；美国农业部已经从官网“下架”了许多农业工作者应对气候变化的资源，气候变化教育在军队以及部分州也正在被剔除）。
虽然川普政府未回应有关科学抗议活动及其科学政策目标的问题，但自他就职以来，针对民众抗议示威的镇压却愈演愈烈，例如亲巴勒斯坦抗议者马哈茂德·哈利勒（绿卡持有者，其妻子为美国公民）因“威胁国家安全”而遭到毫无法律依据的拘捕和拘留，其签证绿卡现已被吊销，目前与非法移民一起被关押在路易斯安那州。
其他政府官员表示，解雇人员、削减部门和预算、针对多样性，以及其他对政府机构的重大变革是为了遵循、维护政府的整体目标。
至少有一个关键科学机构——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被保守派传统基金会制定的“2025计划”政策议程列为解散目标。川普在竞选期间否认了该文件，但他上任之后已在政府内阁雇佣许多2025计划的骨干；川普的政府已经开始稳步实施2025计划中的目标。
《Science》杂志主编霍尔登·索普（Holden Thorpe）在2月24日的社论中写道：“未来几周可能是美国科学界所面临的最大考验。”他指出：“特朗普政府在过去一个月对科学的混乱、自相矛盾的信息、解雇以及伤害性的言论，正在引发科学界的焦虑、悲痛和担忧。”
索普敦促享有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所赋予的学术和其他自由的科学界人士“多做多说”。这一信息得到了3月7日抗议活动和罢工的联合组织者艾玛·考特尼（Emma Courtney, Cold Spring Harbor Labratory 生物专业博士生）和JP 弗洛雷斯（JP Flores, UNC-Chapel Hill生物信息学与计算生物学博士生）的共鸣。
弗洛雷斯是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生物信息学和计算生物学的四年级博士候选人，他最初对川普政府试图削减联邦科学项目和资金感到震惊。尽管其中一部分行动被法院命令终止，其他一些似乎也违反了法律，但仍有相当一部分正在执行（即便法院决定了一些资金的冻结属于违法行为，这些资金的冻结也未被恢复）。他表示，这种攻击是毁灭性的。
“我对罕见疾病、遗传学、基因组学以及多样性、公平性、包容性和无障碍非常感兴趣...想到这些变动的社会意义——以及对我们的科学研究的意义——我就近乎感到不知所措、麻痹。"
然而，他并没有让自己陷入麻木，而是回忆起2017年“为科学游行”时的庞大阵容，当时全球有数万人游行，抗议特朗普第一任期初期的类似威胁。
2017 年 4 月 22 日，科学家和支持者聚集在华盛顿特区国家广场，参加“为科学游行”前的集会。图片来源：Jessica Kourkounis/Getty Images
“我转向社交媒体，问道：‘曾经那帮人去哪里了？’”他说，“我没有看到任何动静。我只看到人们发帖说：‘现在我们非常需要类似的行动。’”
2月初的一次在线会议中，2017年“为科学游行”的组织者之一乔纳森·伯曼（Jonathan Berman）给了弗洛雷斯一份清单，上面是他希望自己当初做得不同的事情，以及他认为自己做得正确的事情。通话结束后，弗洛雷斯深吸一口气，决定开始组织一场广泛的抗议活动。
他联系了埃默里大学临床心理学的研究生科莱特·德拉瓦拉（Colette Delawalla），随后考特尼也加入了他们，她是纽约冷泉港实验室的博士候选人。几周内，全国各地的活动开始宣布，并在“为科学站出来”的旗帜下联合起来，迅速在Bluesky平台上获得了超过4.8万名关注者。
奥地利克拉根福阿尔卑斯-阿德里亚大学跨学科研究学院院长，环境历史学家维雷娜·维尼瓦特（Verena Winiwarter）表示，对美国科学的攻击会在全球产生连锁反应。她也是“科学家为未来”组织的成员
她说：“科学是一项全球性的事业。想想南极洲，那里的研究是国际性的，其成果惠及全球社会，而非单一国家。”
2017 年 4 月 22 日，奥地利维也纳，"为科学而游行"（March For Science）的示威者举着抗议横幅，抗议他们所称的特朗普首届政府对科学的攻击。图片来源：Bob Berwyn/Inside Climate News
以冰川冰芯为例，她指出在一个实验室对冰进行年代测定，另一个实验室测量氧痕迹以重建气候信号，另一个实验室追踪污染物、花粉或微陨石。
“只有将所有这些结合起来，才能呈现完整的过去图景。”
她还指出，全球参与也有助于确保科学的完整性，因为一个国家的国家研究资助评审人总是由另一个国家的同行专家进行审查。
她警告，对科学家、资金、研究和机构的当前攻击也可以被视为日益增长的虚假信息传播问题的一部分，特别是在快速演变的媒体环境中。维尼瓦特表示，这背后的计划是充满邪恶的。
“利益导向利润最大化的寡头独裁者和大型公司早已播下反科学阴谋论的种子，例如烟草行业与化学行业。”
她说，这使得普通公民难以确定该信任哪些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向他们喊话的声音。“事实并不符合极右翼民粹主义者的利益，因为他们希望用他们的目标主导风向。”她说，“现实和科学家是事实的诚实媒介，也是极端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者的敌人。”
她警告说，一部分对科学的幻灭是真实存在的，毕竟科学在为进步和繁荣做出贡献的同时，也加剧了不平等，这是许多现代社会的根本问题。她认为，减少这种不平等可能是增强人们对科学信任的一种方式。
“努力减少不平等可能是让人们更坚定地相信科学的最佳途径。”她说，“科学的成果必须是大众可及的——无论是医疗保健、清洁环境还是生活的其他部分。”
组织者表示，3月7日的示威活动有明确的政策目标：结束对科学的言论控制和政治干预，保障并扩大科学资金，并捍卫科学领域的多样性、公平性、包容性和无障碍友好性。
考特尼是冷泉港实验室的博士生，她倡导创建一个持续的运动，让人们“走进社区，谈论这些目标，谈论他们的科学研究，并通过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来解释其重要性”。组织者们也仔细讨论了他们的目标应该有多雄心勃勃。
“我们是应该回到上个月前的状态，还是应该做进一步的倡导？”她说，“我们认为科学真的很重要，很多证据支持这一点：它是一项很好的投资，它保护一个国家...美国从拥有强大的科学事业中受益匪浅。”
组织者们还倡导在远离首都城市的大学校园进行大量罢工，这些地方有许多没有车的人，考特尼说道，因为许多学生直接受到多样性、公平性和包容性削减以及研究限制的影响。
考特尼专门研究癌症生物学和乳腺癌转移，但她在本科时学习了社会科学和气候科学。她说，她对政府的行政命令和其他限制研究的指令感到“非常震惊”。
“我认为很明显，这些措施将对科学产生影响，并对美国社会乃至全球社会产生更广泛的影响。”
她还记得8年前，当她还是10年级学生时，川普首次当选总统，而她受到了冲击。现在，随着第二个川普任期的执行，保守党有了时间去制定战略，并引入了更擅长操纵政府机制的人，她更加担忧了。
弗洛雷斯特别对政府试图摧毁与多样性、公平性、包容性和无障碍性相关的所有项目感到不安。“我对这些充满热情。我无法辅导那些渴望成为科学家的学生，这让我心碎。”他说。
无论有多少人参加，考特尼表示，集体行动的力量是一个更广泛的教训。人们若是感到不满，那就站出来，她说。“我认为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广泛的支持，无论是参加华盛顿特区的活动还是当地的活动，还是捐款或自己组织一场。”
他们来到集会现场，见证医学研究挽救生命的好处；他们来到这里，解释科学发现如何避免灾难，并在地震中让摩天大楼屹立不倒；他们来到这里，谴责削减科学资金和解雇数万名拥有专业科学知识的联邦雇员所导致的迫在眉睫的人类、社会和环境危害。
3 月 7 日，示威者在华盛顿特区林肯纪念堂参加 "为科学站出来 "集会。图片来源：Alex Wong/Getty Images
在短短几周内，“为科学站出来”组织了全国范围的集会，。作为公共利益，作为促进社会、政治及经济进步的基石，我们要捍卫科学”。在3月7日这一天，成群的科学家和对政府反科学议程感到担忧的公民纷纷涌入美国和欧洲的数十个城市，大声呼吁保护科学诚信，并确保其成果惠及每一个人。
在旧金山寒冷而阳光明媚的一天，来自各个领域和背景的科学家们聚集在市政中心广场，表达他们对川普政府反科学行为的担忧。人群中举着许多标语，如“向上原子化。为科学站出来。”（Up and atom. Stand up for science.）“是时候‘反应’了。”（It’s time to react.）“我们要科学数据，而不是另类事实。”（We want scientific data not alternative facts）
“我来这里是为了支持科学的重要性，这对每个人都很重要。” 旧金山著名科学博物馆——探索馆的首席科学官罗布·塞默（Rob Semper）说，“我支持的不仅仅是做研究，也是研究的成果本身，更是思考如何用新知识、新信息帮助世界。”
在演讲者结束发言后，人群中爆发出“科学！科学！科学！”的呼喊声。
塞默从小就热爱科学，并在加入探索馆数十年前就开始从事科学教学。他一直充满热情地帮助人们理解周围的世界。“我坚信，公众应该有机会学习世界和科学知识。这就是我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他补充道，“科学是加州湾区、国家乃至世界的关键部分。”
萨拉·海因策尔曼（Sara Heintzelman）是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大法拉隆和科尔德尔银行国家海洋保护区的教育与外联协调员。在NOAA这样的顶尖科学机构工作一直是她的梦想。
她利用自己在生态学和跨学科海洋科学方面的背景，弥合“我们惊艳的科学”与“公众能够理解并采取行动”之间的差距。
作为教育团队的领导者，数年来一直在运营与学校、公众的教育传播项目，让公众能够学习并了解呵护海洋生态保护区的重要性。
海因策尔曼作为承包商为NOAA工作了15年，7个月前才被聘为联邦雇员。然而，她通过电子邮件得知自己被解雇了。她不得不将这封邮件转发给她的上司，而上司对此也毫不知情。“我被告知在被解雇前只有64分钟，而且没有任何遣散费。”海因策尔曼说。
旧金山的萨拉-海因泽尔曼（Sara Heintzelman）在担任了 15 年的承包商之后，最近被国家海洋大气局解雇。图片来源：Liza Gross/Inside Climate News
她听说了“大量”类似的故事，导致海洋保护区系统和NOAA的“大量机构知识流失”。“数百名试用期员工，许多人和我听到的故事一样，她们作为承包商工作了多年，担任类似职位，刚刚晋升，或者刚刚被聘为联邦雇员。”她说，而如今，她们却“突然消失了”。
她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科学家的支持信息，这些科学家也被解雇了，并对NOAA的影响感到担忧，因为NOAA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美国。
海因策尔曼15岁的儿子想从事气候科学研究，但她担心他的未来。“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气候科学和保护工作上。”她说。
维护科学的声音跨越了大西洋。3月7日，奥地利维也纳的几百名科学家和支持者举行了游行，声援美国科学界的同事、朋友和亲属。
周五，数百名示威者聚集在奥地利维也纳，声援美国科学界。图片来源：Bob Berwyn/Inside Climate News
演讲者警告说，奥地利也存在类似危险。在2024年10月的选举中，一个故意在新冠疫情期间传播致命虚假信息的右翼民粹主义政党赢得了最多选票。
自由党（FP？）的领导人还拒绝接受气候科学，并承诺拆除风力发电机。上个月，该党差点上台，直到几个小党联合起来组成了议会多数，拯救了科学诚信和科学自由。
在游行的终点，维也纳的地标性建筑——新哥特式风格的沃蒂夫教堂下，奥地利年度科学家、气候经济学家西格丽德·斯塔格尔（Sigrid Stagl）表示，她收到来自美国朋友的令人不安的电子邮件，描述了失业或资金削减带来的创伤性压力，这也是她参加游行的原因之一。
她提醒听众，科学不仅需要资金，还需要一个稳定、运作良好的民主制度。“这种制度似乎正在美国瓦解。”她说。
她还警告说，奥地利也潜伏着类似的危险。“几周前，我们差点就有一个反科学的政党或反科学的总理。”她说，“这意味着我们必须为民主而战，以确保我们能够开展科学研究。”
纽约：“In Peer Review We Trust”
回到美国，当抗议者进入纽约下曼哈顿的华盛顿广场公园时，“科学而非沉默”（science not silence）的呼喊声淹没了游客。在抗议的第一个小时里，公园中心几乎无法通行——游客和旁观者在数百名抗议者中穿行。
人群聚集在华盛顿广场拱门附近，举着标语，如“Elon get a math tutor” 和 “in peer review we trust.” 图片来源：Lauren Dalban/Inside Climate News
抗议开始时，组织者询问有多少人是由国家卫生研究院（NIH）资助的，这是联邦政府有争议的削减目标之一。无数双手举了起来，其中包括在洛克菲勒大学逆转录病毒实验室工作的研究助理米兰达·奥尔迪斯（Miranda Aldis）。
“我们实验室的资助目前在国家卫生研究院处于搁置状态。”奥尔迪斯说。她所在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和他的妻子为这次活动设计了T恤，正面印着“拯救NIH”。
“拯救NIH，为科学站出来！” 图片来源：Lauren Dalban/Inside Climate News
在抗议活动的演讲赞誉类似奥尔迪斯（Aldis）所做的研究，尤其因为它在开发针对HIV（攻击人体免疫系统并导致艾滋病的病毒）的治疗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我来这里是为了纪念我曾照顾过的艾滋病患者。” 克莱尔·波默罗伊（Claire Pomeroy）说。她是阿尔伯特和玛丽·拉斯克基金会（Albert and Mary Lasker Foundation）的主席，该基金会为医学研究颁发荣誉奖项。“科学就是希望。”
Meta的首席人工智能科学家杨·勒昆（Yann LeCun）表示，许多技术进步的“种子”都来自于公立大学的研究。
“私人资金不会资助长期研究，因为回报太过遥远。” 勒昆说。他还表示，他担心那些最初因美国在生物医学研究领域的领先地位而移居美国的外国科学家可能会返回本国，这将进一步阻碍全国范围内的医学进步。
类似的声音在新泽西收费公路上的费城弥漫开来，那里曾诞生了使新冠疫苗成为可能的科学突破。抗议者强调了科学在拯救生命、改善生活质量以及推动技术进步方面发挥的关键作用。
“这并不是象牙塔里的小众问题。” 艾曼达·拉比诺维茨（Amanda Rabinowitz）说，她是一位神经心理学家，也是受到联邦资助的研究人员。“这将影响到每一个人，无论你是否有生病的亲人正在等待未来的治愈方法，无论你是否受益于疫苗，或者能否从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网站上获取关于流感暴发的最新信息。” 她说道。
演讲者和与会者还指出，当地经济依赖于联邦资助和像宾夕法尼亚大学这样的研究机构，这些机构雇佣了数千名当地居民。
周五，费城市政厅外的抗议者在 "为科学站起来 "集会上观看演讲。图片来源：Kiley Bense/Inside Climate News
费城的抗议者呼吁该市的机构公开谴责川普政府削减科学研究资金以及对多样性、公平性和包容性计划的攻击。一名抗议者举着一块自制的标语牌，上面写着：“嘿，宾大，别再拍马屁了！” （宾大是川普和马斯克的母校）2023年，宾大是费城最大的雇主，其次是联邦政府。
“2023年，仅国家卫生研究院（NIH）就为宾夕法尼亚州经济贡献了超过20亿美元。” 艾曼达·瑟里恩（Amanda Therrien）说，她是居住和工作在费城的神经科学家。“NIH带来的回报超过50亿美元，并在当年支持了该州约2.2万个就业岗位。这就是对这一基础设施进行大幅削减将对该州每个人产生的广泛影响的规模。”
抗议者还讨论了科学审查的历史和发声的重要性。“对科学的这种攻击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它们贯穿人类历史，因为科学倾向于揭示事实，而这些事实往往与当权者所推动的叙事相冲突。” 瑟里恩说，“我们想提醒大家，这不是新问题。它不会在今天结束。我们将不得不继续战斗，而我们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在北卡罗来纳州罗利市，凯瑟琳·西维克（Katherine Sivek）深知战斗的意义。她坐在电动轮椅上，脚尖上放着一块标语：“NIH资助帮助研究我的罕见绝症。”
箭头指向字母：ALS（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的肌肉会逐渐衰弱和萎缩，直到无法说话、进食或呼吸。大多数患者只能活2到5年。
西维克33岁，一年前被诊断出患有这种疾病。西维克一家经常驱车超过50英里，前往达勒姆的杜克大学医学中心接受治疗，那里的科学家们正在研究阻止并最终治愈这种疾病的方法。
如果没有国家卫生研究院的资助来继续这项研究，患有ALS的人将只能等待死亡。
但西维克仍然可以说话，她仍然可以参加抗议。在丈夫伊桑（Ethan）的帮助下，她参加了当天的示威活动，“代表那些卧床不起、需要呼吸机才能呼吸、无法说话的ALS患者。”
西维克一家是400到500名示威者中的一员，他们聚集在靠近州议会大厦的哈利法克斯草坪上，支持科学和科学家——这也是该州的主要经济驱动力之一。
有人穿着白大褂，其他人则举着标语，上面写着“疯狂科学家”。在罗比·普尔（Robby Poore）的海报丝网印刷摊位前排起了长队：一只拳头握着显微镜，用血红色的墨水印在海报上。
非裔的约翰娜·弗里森（Johnna Frierson）在范德堡大学获得微生物学和免疫学博士学位后，担任了杜克大学医学院基础科学的公平、多样性和包容性副院长，目前致力于开发支持科学多样性的项目。
杜克大学医学院基础科学公平、多样性和包容性副院长约翰娜-弗里森（Johnna Frierson）在北卡罗来纳州罗利市的集会上发言，图片来源：Lisa Sorg/Inside Climate News
“我来这里是为了那些被告知——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她们不适合从事科学研究的人，因为她们不符合科学家的刻板形象。” 她说，“我有过这样的经历，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有人想称我走到今天是因为DEI（Diversity、Equity、and inclusion），请确保DEI代表‘绝对配得上’（Definitely Earned It）。”
丹尼·林·亨特（Dani Lin Hunter）是北卡罗来纳州环境正义网络的研究和教育经理。“科学在环境正义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验证那些被肆意污染者所忽视的社区的经历，来证明他们确确实实遭遇了不公。” 她说。
更靠南方的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大约500人在铁道公园聚集，那里是该市儿童医院的所在地。
伯明翰铁道公园聚集的人群；图片来源：Dennis Pillion/Inside Climate News
许多与会者是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UAB）的学生或教职员工，这是一所位于阿拉巴马州腹地的一级研究机构，每年获得数亿美元的医学研究资金。
在UAB研究阿尔茨海默病的神经科学家克里斯蒂娜·维斯彻（Kristina Visscher）表示，她选择在集会上发言是因为她对医学研究资金削减的后果感到“恐惧”。
“摧毁这些东西很容易，但重建却很难。” 维斯彻说，“作为一个国家，我们在科学领域花了100年时间才成为世界领先者。我们为此投入了大量努力、时间、数千人和数百万小时，但这一切很容易被打破。”
她说，直到最近她才意识到这些体系是多么脆弱。“它们很容易被打破。” 她说，“这让我感到恐惧。”
UAB的博士研究生约书亚·刘易斯（Joshua Lewis）正在撰写关于人口统计学和老龄化研究的论文。他在集会上告诉人群，他原本获得了密歇根大学的著名博士后奖学金，但由于资金不确定性，几天后该奖学金被撤销。
约书亚正在发言；图片来源: Dennis Pillion/Inside Climate News
“这些都是我的导师和前辈们从事这类工作后获得成功的职业生涯所依赖的机会。” 刘易斯在集会后说，“得到这些机会，然后又眼睁睁的看见它们被夺走，我认为这是所有事情中最令人沮丧的部分。”
刘易斯表示，他现在正在考虑去德国和芬兰继续研究的机会。
本科公共卫生学生丽贝卡·詹森（Rebecca Jensen）表示，她特别对联邦数据库的消失以及政府流传的“关键词主题清单”感到不安，这些关键词可能会导致研究资助被标记为需要进一步审查。
根据纽约时报，一系列在联邦政府被摘除，替换，或限制使用的词组。
“面对资金威胁，这几乎感觉像黑帮老大的威胁。” 詹森说，“就像如果你不研究我们想要你研究的东西，你就得不到任何资金。这有点吓人，感觉非常威胁。”
科学家们传统上更倾向于专注于研究，避免参与激进主义。但许多人表示，现在并非正常时期。
保罗·英格利什（Paul English）是一名退休的环境流行病学家，曾在加利福尼亚州公共卫生部和公共卫生研究所工作多年。他说，他来这里是为了与他的科学家同事们团结一致，抗议“我们所有伟大的科学研究所”遭受的大幅削减——这些研究所挽救了无数生命。
英格利什是“科学家反抗”组织的成员，这是一个由科学家组成的联盟，他们成为激进地对抗有害的政府政策。他表示，他们不能再置身事外，“意识到我们正走向悬崖，没有美国政府的支持来继续研究”，以及这些损失对人们生活的有害影响。
“我们处于一场真正的危机，需要真正紧急地抗议这些正在发生的削减。” 英格利什说。
在西雅图举行的 "为科学而战 "集会上，科学家及其支持者聚集在太空针塔附近。图片来源：Bryn Nelson
在华盛顿特区——“为科学站出来”活动的主会场，科学家们提醒人群，他们之前也曾战胜过反科学团体。
“创世论者、反疫苗者、气候科学否认者...我们都曾与他们斗争过。” 天文学家菲尔·普莱特（Phil Plait）说，“虽然我们取得了很大进展，但这只有在我们采取行动时才会发生——在法庭上采取行动，在街头采取行动，在网络上采取行动。”
“当我们在国家层面上否认科学时，人们的生活会被搅得天翻地覆，数百万人甚至更多人会死去。” 普莱特说，“若是我们不反抗，这样的事情就会发生。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我们必须夺回科学。”
他呼吁科学家及其支持者与他们的代表、参议员、家人、邻居和朋友进行交流。“参加游行，进行抗议，让你的声音被听见。”